16.
那还是一只小猫，在脏乱毛皮掩盖下隐约分辨得出是只白猫。
或许有三四个月大吧，零不确定。
“你在意吗？”黄梨试探性地问零。
零犹豫了片刻，点点头：“嗯。”
“为什么不去看看它呢，它也许需要你。”黄梨仍捧着瓷杯坐在沙发上，没有任何行动。他微笑着鼓励零掌握主动权。
零抬起头，直直看进黄梨的眼里。
有些探寻的意味。黄梨是熟悉的，这种眼神。他看到零，总是能感叹血缘、遗传的神奇。哪怕零出生时他的母亲早就结束了固执莽撞的青春时代，零无从被感染被影响，可根植在血脉中的部分，却总会在他身上、在相仿的年纪有所显现。
“喵——”又是一声。
零站起身，径直推开大门，小心地靠近那团灌木丛下的毛团。
小猫没有躲开，大概已经没了多余的力气，它任由零向它伸出手，将它小心翼翼捧起，圈进怀中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不能养它，零。”玖兰稍微侧身，使自己尽量正对着刚刚回到房子里的零。他很少对这种小事皱眉，但这只猫让他难得警惕了起来，“优姬对猫过敏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他补了一句。
零不说话，低头查看猫的情况。
玖兰百分百确定，他在零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痕迹，也看到了光的湮灭，可他无能为力，就算是零，也不能让一只猫影响优姬的生活哪怕一刻。
零有些为难了，黄梨见状，放下瓷杯站起身走向零。
玖兰还在和零僵持，即使黄梨不能拯救这只猫，他也许来得及在玖兰提出让它自生自灭之前拯救零。
“你应该……”
“虽然我这里也不方便留它，先带它去找医生吧，”黄梨毫不犹豫开口打断玖兰，走到零的身边蹲下，“我认识一位医生，他就住在这附近。”
猫的情况很不好。
医生做了些检查，后经化验结果发现这只幼猫罹患急性肾衰竭，是很严重的病了。
很难说零的发现是否拯救了它，哪怕它已经窝在柔软的毛毯里开始休息，而非在屋外的寒风里喵呜叫唤，但也许这两者的结局没有什么不同。
零专心致志看着幼猫的身体随着呼吸上下起伏，一句话也不说。
“你们要救它吗，”医生叹了口气，为猫准备了些泡在热水里的幼猫猫粮，“可能……救不过来啦……”
这不是零能决定的问题。自己尚还寄人篱下，大概是没法再决定一只猫的生死，就算他想救的不得了，也许医生有极小概率能救活它，也许不能。可这样的可能性就摆在他的眼前。
他眼前一闪而过那晚绝望的月光，他已经记不太清，当时的自己是否眼看着他的父母停止呼吸，但如果在那时，他也有机会可以马上选择，一切会不会又变得不同。
会不会，他的父母就不会死，而一缕也……他很久没有与一缕联系了。一家四口只有他得以保全，本身于他就是极大的创伤。他没有问过黑主灰阎一缕现在的情况，也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听到过。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，他也还没有办法直面这些他想逃避的现实，可当下又不得不直面另一个生命的凋落。
“我……”零悄悄攥紧了拳头。
幼猫筋疲力尽地睡着也仍将身体蜷缩成一个球，浑身都是警觉的信号。
却也是生命的信号。
这个信号如同鞭子一样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身上，谴责与恐慌悄悄蔓延上来，爬进他的眼里。因为他的无法选择，他要再次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消逝。
我想救它。
零在心里看到了无数遍，幼猫的身影与那晚的月光慢慢接近，近乎融合。
我要救它。
可决定权不在他手里。
他的呼吸急促起来，手心因冒汗而变得滑腻。
哪怕无法救活它，哪怕依旧要面对它的死亡。求求你们救它，求求你们……救救我。
“那请您尽力吧，无论结果如何。”零身边传来玖兰的声音。
“请您救救它。”
在那一瞬间，玖兰轻轻松松的一句话，就将零拯救了。
—TBC—
真的要转折进入下个时期了！不能再拖了！！
不过这次更新之后又能咸几个月了…（闭嘴
@第二钢协 爱你（づ￣3￣）づ╭❤～
